2009年9月7日 星期一

讀經典學通識

讀經典學通識


我們知道,教統局的課程清清楚楚列明:高中通識教育科的性質,與大學的通識教育不同。中學的通識課程不需與「人文精神」或「古典主義」等意識形態互相聯繫。
教統局在此把人文精神和古典主義刻意強調為一種意識形態,非常礙眼不尋常,但暫且不去管它。新學年開始之際,看着市面上五花八門的通識課本,教育當局說通識教育不需要教科書,故也不審核通識課本。問題是讀書總得有書可讀才是,總不能讓老師學生整天都忙着去剪報上網搜尋找資料。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如果教統局課程能反過來說也許更有意思:高中通識教育是大學通識教育的進階,與「人文精神」或「古典主義」有緊密的聯繫。而既然教科書這樣不是那樣不行,何不讓學子好好讀幾本經典,論語孟子好,詩經楚辭好,三國西遊水滸紅樓夢也好,或希伯來聖經或古希臘史詩或莎士比亞,梁啟超魯迅沈從文梁漱溟陳映真白先勇董橋北島韓少功王安憶等都可以,不貴多貴精,一年選讀一點,老師有書可講,學生有書可讀,也許會有趣得多。不是說三三四互相銜接?為什麼課程在此要截然區別呢?
好像是在提槓唱反調,事實上多年來,就算在大學裏,通識到底是怎麼樣的,至今仍一直爭論不斷,香港如此國內大學亦如此。最近,被國內網絡界稱為通識教育教父的甘陽,毅然放下香港大學的工作,到中山大學創立中國第一家博雅學院兼全校通識教育總監,引起轟動。有些人嘲諷通識教育讀經典不切實際,有人激動感動,「啊,隔山隔水我等百姓不知上哪裏去見這位中國通識教育之父,我借《南方都市報》一角給您磕頭」。
甘陽在中山大學博雅學院的想法,簡單說來就是讀經典學通識,請大教授教通識。多年來,甘陽在董秀玉等的協助下,試辦通識教育講習班,向全國招生,趨之若鶩。學生大多是博士後或大學年青教師。我記得的課程表是這樣的:第一年在清華大學,清華歷史系彭林教授講《中國古代禮儀文明》,甘陽自己講索福克勒斯《僭主奧狄浦斯》,李學勤教《史記·五帝本紀》,汪暉講魯迅《破惡聲論》和《呐喊自序》,劉小楓講尼采《敵基督》。第二年請來前科大副校長錢致榕講《宇宙大歷史》,朱鴻林講《明儒學案》,朱蘇力講《竇娥冤》與中國法律傳統,劉小楓再次講古希臘悲劇《普羅米修斯》,王紹光選讀波蘭尼的《大轉型》。今年夏天是第三年,中央美院院長潘公凱講潘天壽的《中國繪畫史》,復旦朱維錚選讀章太炎《訄書》,張汝倫讀梁漱溟《東西文化及其哲學》,趙辰讀梁思成的《中國建築史》,王銘銘介紹吳文藻和費孝通的「中華民族」理論。
這十多門課,從北京到汕頭到上海,漸漸成形:博雅學院每學期主要課程只有三四門,每門都有大量的閱讀和作業。必修古漢語、古希臘語、拉丁語,兼修藝術理論及其技能。研修的都是中西方文明傳統及其經典的著作,甘陽說通識教育不是課程淺顯,更不要求老師「天上地下都能講」什麽都懂。
詩經(6學分)、拉丁語(6學分)、古希臘史詩(3學分),有人看到第一學期這樣的課程表,一臉狐疑,讀出來後找得到工作嗎?問題是,我們不總是說,重要的是學生在校期間能有真正的學習嗎,教育做人,推崇的是人生價值,是智慧與修養。啊,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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